菠萝味海水

江口夏実中毒中。



一般来说喜欢嗑官粮,官方哪对发糖多嗑哪对。


是同人范畴的Queer,拒绝站队,拒绝分类,拒绝同人身份政治,谢谢合作。

【授权翻译】【典芬】O医生



Chapter 8

 

门刚被打开了个缝,彼得就挤了进去跑向贝瓦尔德,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贝瓦尔德接住了跳进他怀里的孩子,毫无防备地向后跌到了椅子上。提诺见状大笑起来。

“你好,彼得。”贝瓦尔德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揉着男孩的头发,然后迅速扫了一眼提诺。提诺正一手捂着嘴,眼里闪烁着笑意。贝瓦尔德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他抬头看着马提亚斯,他正双手抱胸倚在门楣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谢谢,马提亚斯。为了你付出的一切。”外科医生笑着挥了一下手,站直了身体,走进病房。

“没事,我很乐意,”他说着拖过另一把椅子扑通坐上去。“彼得是个好孩子。是吧,小东西?”彼得翻了个白眼。

“O医生,”他说,“我给你画了张画!”他在贝瓦尔德腿上扭动着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他小小的脊背贴在贝瓦尔德的胸膛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把它举起来好让贝瓦尔德能看清。贝瓦尔德看着那张稚气的画,“我的新家”,呼吸都有些紧迫。他紧紧地拥抱着彼得。

“我很喜欢。”他轻轻地说。

“我能看看吗?”提诺伸出了一只手,于是彼得把那张画递给他。“真棒。”他笑着说,“你一定要把它挂在家里,谁都能看到的地方!”彼得开心地点了点头,把画小心地重新叠好。

“一定!”他保证到。

他们聊了大概半个小时,提诺便开始瞌睡了。马提亚斯站起来冲彼得伸出手,“我们该走了。”彼得沮丧地从贝瓦尔德腿上溜下来。

“明天我回家。”贝瓦尔德对他说,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他们一离开,贝瓦尔德就回到提诺旁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提诺睁开眼睛,看着贝瓦尔德笑了。

“我真高兴,最后是你收养了彼得。”提诺小声嗫嚅着,他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只是因为有你在。”贝瓦尔德说。提诺嗯了一声,眼睛再一次闭上。

“我想,不管怎样,他最后都会来到你身边的。觉得你当不了好爸爸的家伙都是笨蛋。”

“现在还不是,”贝瓦尔德叹了一口气,手缩回来捋了捋头发,揉了揉太阳穴。“我都没回过家。”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没回家并不是提诺的错,他不想让提诺因此而愧疚。

“你应该陪陪他,贝瓦尔德。反正我哪儿都不会去的,可是他需要你。”

“你也需要我。”

“我会没事的,”提诺又睁开了眼睛,“这还不至于把我打倒。但是,彼得不一样。必须要有人帮他。”提诺这次伸出了手,但是还够不到贝瓦尔德,于是贝瓦尔德俯下身埋在那伸出的手指间,感受着脸颊上的暖意。“谢谢你,陪在我身边。”提诺说着,尽力伸出手,好让大拇指拂过贝瓦尔德的颧骨。为什么是提诺,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在安慰着别人?他的话语总是那么宽慰,他总是随时支持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一再说他没事,一再关心着别人,尽管他自己正身陷困境。

从贝瓦尔德接到那个电话开始,他就没记得自己睡过一个囫囵觉。睡在提诺身旁的椅子上的不适以及对提诺和彼得的担忧一直在折磨着他,他没有一点功夫能轻松点儿。就算睡着了一小会儿他也被噩梦困扰着。他很感激马提亚斯,能在他全身心照顾躺在他旁边、满身伤痕的毕生所爱之时,能帮他照看彼得。贝瓦尔德又很愧疚,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彼得自己遭受了痛苦之后不久就抛弃了他似的,但是他又不可能抛下提诺不管。

每一天他就这么坐着,看着睡梦中的提诺,眼里写满了担忧。从最后一束阳光,到病房里显出灰白,再到整个被晨曦笼罩,他都不曾移开自己的眼睛。他看着他的胸膛上升,下落,他面部松弛,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抑制不住地盯着他看,只是为了让自己相信,提诺还活着。

邦德维克医生是第一个来探视的。清晨很早的时候,就在马提亚斯带彼得回家之后没几个小时,他一声不响地出现在门口,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在贝瓦尔德和提诺之间游移。他又一声不响地消失了,整整一周内他都在没人来访的时候定期来看看他们,有时会拿来咖啡和一点儿吃的。

劳拉和别的儿科护士们也来送过花束和卡片。如果提诺在睡觉的话,她们会问问贝瓦尔德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以及贝瓦尔德觉得提诺会不会好起来。提诺醒着的时候,她们会大声说笑,祝他早点完全康复。这个时候贝瓦尔德总会猫在一边,他知道,虽然她们的心意是好的,但是提诺永远都不可能完全恢复了。

周二马提亚斯正式回医院上班做回随时待命的医生之前,他又来看了提诺一次。在非洲呆了四年之后,他还是回到了自己从前的工作岗位上。一整个早上他都在忙着搞预约的外科手术,不过他说下午下班之前他还会再来的。

提诺迅速发现马提亚斯和卢卡斯之间似乎不太对。

“有时候他们真的很亲密,”他沉思道,“但是,他们又从来没一起来过这里。你注意到没,贝尔?”贝瓦尔德从没发现过。马提亚斯总是跟在儿科医生屁股后面,但是他不管怎么献殷勤都会被无视掉,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提诺若有所思,贝瓦尔德对此只是眨了眨眼睛,他分不出来邦德维克医生某一张无表情的脸和他另一张有什么区别。他觉得,他还是担忧一下自己的面瘫比较好。这就是了,提诺很善于猜测别人的想法。至少,比大多数人都擅长。

护理员贝什米特兄弟也捧着一束亮蓝色的矢车菊来看过提诺。贝瓦尔德问了问关于车祸的细节,这可真是个天大的错误。他不得不躲进洗手间,把这当做逃离病房让自己平静下来的礼貌但是蹩脚的借口。他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想听他们说提诺身下的人行道上流了多少血,或者是提诺稳定下来之前他的腿成了什么样子。他不想听基尔伯特说他还以为提诺撑不过来了,但是路德维希觉得他还有希望——他们根本不知道贝瓦尔德内心的痛苦,当然他回到医院之前,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贝瓦尔德不想听他们说什么提诺还算幸运,因为当时附近就有一位目击者,不然的话他肯定早就在落日灿烂的余晖的笼罩下死在了马路上。

一天早上提诺还在睡觉的时候,一位怪异、沉默,带着贵族气息的男子来了。他就是那个目睹了提诺的事故的人。他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罗德里赫;他脱下一只手上柔软的羊皮手套,温和地跟贝瓦尔德握了握手,以示他富有礼节的问候。他望向提诺的瞬间就仿佛精神陷入了崩溃。苍白的肤色与深栗色的头发仿佛在病房里熠熠生辉,显得他是那么超凡脱俗。他望着提诺,眼里因为痛苦而泛着泪光。

“我要表达我的歉意,”他说,用戴着手套的那只颤抖的手遮住了嘴巴,“我只是……”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地站着,看着提诺。

提诺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了贝瓦尔德,于是他牵起一个轻轻的微笑,然后又望向床边战栗着的陌生人。

“这是罗德里赫,”贝瓦尔德解释说,握了一下提诺的手,“是他发现你……”他声音哽住了,只好住嘴重重咽了一下,希望能消除喉咙里的肿胀感。

“我当时叫了救护车。”罗德里赫替他说完,然后站到床的另一侧。贝瓦尔德起身离开病房,决定让他们两人自己交流一下。他走向医院的自助餐厅,想给自己找点索然无味但是又价格高昂的早餐吃。

罗德里赫离开时候提诺眼里满是担忧。

“但愿他没事,”他叹了一口气,声音因为疲乏而显得无力,“这种事可真是把他吓坏了。”贝瓦尔德只是摇了摇头,提诺是他遇到过的最完美的人。他握着他的手,心里颇不是滋味地专心听着提诺对一个陌生人的关怀——在他本人还躺在病床上而且再也不可能痊愈的时候。

周末的时候马提亚斯带着彼得来探了一次病。万幸,提诺处于恢复期的时候彼得不在这儿。有人来访的时候,提诺一直挂着一副开心的表情,然而一旦房间里只剩下了他跟贝瓦尔德,他的脸就会放松下来,显露出他真实的感受。开始的几天他皮肤苍白、形容枯槁,药效过了之后就一直被疼痛折磨着。他每天都在跟自己搏斗,一个是往常那个乐观开朗的他,另一个则是受够了伤痛以泪洗面的他。他在思考人生竟会在这短短一瞬就被彻底改变了的时候,总会陷入长久的沉寂。等到提诺能出院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将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贝瓦尔德只觉得自己如此无能,在提诺心灵慢慢愈合的过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坐在他身边,捉着他的手,察觉到他又一次迷失在自己的世界的时候轻轻捏一下。

贝瓦尔德终于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开门的时候钥匙就躺在自己手里,家里的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原来的味道——这种感觉太好了。门在自己身后关上的时候,贝瓦尔德终于松了一口气。就算看到彼得——家里最新出现的东西——正站在厨房里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跟他过去在医院的一周比起来还是再正常不过了。彼得之前画的那幅画就贴在冰箱门上,贝瓦尔德很喜欢这样,因为这让他的房子更像一个家了。

“你终于回来了,O医生,我真高兴。”彼得犹疑地小声说着,一只脚在地板上画着小圈。贝瓦尔德伸出双臂,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揉着他的头顶。

“我也是,彼得。”他想了一会儿,把彼得稍微推离了一些,手仍然放在他肩膀上。他弯下腰好让他们两个平视,说,“你不用非得叫我O医生。叫贝瓦尔德就行,或者,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彼得把一根手指抵在下唇想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贝瓦尔德,”他试着叫了一声,体验着说出它的感觉。“贝瓦尔德!”他又大喊了一声,嘴角绽出一个笑容。他点了点头,开心地笑起来。

那晚,贝瓦尔德爬上自己的床,把自己埋在床单、杯子和枕头中间,贪恋着刚洗过的亚麻布料的香味。一周以来,他第一次睡了个无梦的觉。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充满了活力,几乎忘掉了那地狱般的一周,好像已经完全回归了日常的轨道似的。他简直等不及要回去工作,要去做自己一直在做的事。他尽量不去考虑没有提诺的办公室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愉悦的周六清晨。贝瓦尔德高高兴兴地用一块实实在在的香皂洗了个慢条斯理的热水澡。他悠悠然收拾好自己,享受着每一个简单的步骤。然后他开开心心地换上干净衣服,他穿了件深蓝色衬衫,然后抱了会儿胳膊。衣服上没沾着医院的怪味。他走向厨房,看见彼得正坐在餐桌旁,照着面前一本图书馆的书上面的画临摹热带鱼。

“早上好,贝瓦尔德!”他笑了笑,把自己的大作暂时放在一边。贝瓦尔德打开了冰箱门,看了看里面的存货。得去买东西了。他找到了足够他们两个人吃的鸡蛋,做好了饭,然后向彼得提议去购物。彼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趁着贝瓦尔德收拾餐桌的时候跳起来冲进自己房间穿好衣服。

在便利店里,贝瓦尔德让彼得自己选他想吃的水果,谷类,问他想不想喝果汁,晚饭想吃什么。他决意要弥补在彼得来这里之后一周内他本人的缺席,于是他又带他去卖糖果的货架前让他自己选一个,彼得看起来很高兴。

回家的路上贝瓦尔德挣扎着搜罗可聊的话题——他不是那种健谈的人,其实他早就习惯了跟提诺无声的交流。彼得大概是很外向的孩子,但是他又不知道贝瓦尔德允许他说多少。他们两个都在尽力合上彼此的拍,贝瓦尔德都能感觉得到他们之间的紧张气氛实体化得都能跟黄油似的被切开了。

“回家之后看个电影怎么样?”他问道,瞥了一眼正盯着窗外出神的彼得。彼得转过头来看向贝瓦尔德,笑着点了点头。

“能顺便做点爆米花吗?”他问道。得到贝瓦尔德点头的回答后,他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贝瓦尔德都不知道自己先前怎么会以为只要回了家什么都会好的。他知道突然要当一个孩子的父亲意味着要付出很多,更何况这个孩子之前还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然而,他一直在幻想着一种日复一日简单的生活,彼得会在早上不想上学的时候干出稚气的事,会为作业而苦恼,会把房间弄得一团糟。他忽视了彼得过去的经历会带给他什么影响。他以为,既然彼得跟自己关系早已经这么亲近了,那么什么都会很顺利的。他以为自己坚固的房子会给彼得他一直需要的稳定,并帮他回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然而在彼得决定好了要看什么电影(“超人特工队!”)并跑进厨房要做爆米花之后,贝瓦尔德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幻想破灭。他走向衣橱,取出软软的毯子(还顺手从卧室拿了一本书,等自己看电影看烦的时候解闷用)。他回到客厅,瞟了一眼厨房——彼得正在里面拼尽全力地想把微波炉爆米花袋从塑料外包装里取出来。他把它夹在假肢中间,想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把它撕开,但是很显然他还没掌握要领。

         贝瓦尔德轻轻走进厨房,朝那袋爆米花伸出手,想帮彼得打开。彼得从他身边跳开去,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我自己能打开!”他伤心地大喊道,眼角闪着泪花。贝瓦尔德举手投降,朝后退了一步,看着彼得一次次想打开袋子但是都失败了。他试着用牙,一边撕咬着一边发出恼怒的声音。但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抬起头把袋子递给贝瓦尔德让他帮忙打开。

他接过袋子,撕开,又把它递回彼得好让他放进微波炉。

他们在一片沉默中看着电影。贝瓦尔德审视着彼得的时间比看电影的时间还要多得多,他的书放在茶几上,连碰都没碰一下。彼得缩在自己那部分毯子里,眼睛死盯着屏幕,腿上放着爆米花。失落的神色始终都没真正从他脸上褪去。

 那天下午剩下的时间里,贝瓦尔德一直在看着彼得做日常杂务。把DVD放回盒子里、在餐桌上画画、收拾桌子准备吃晚饭、刷牙、换睡衣。他做每一件事都要重复两遍以上才能成功。他根本一点都没用到他的假肢,除了画画的时候用它压住画纸之外。他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左边其实是有东西的,贝瓦尔德专门设计的那只手,好让它能稳稳地抓取,比如把盘子从厨房端到餐桌上。

贝瓦尔德皱了皱眉头,决定周一一回诊所就重新安排彼得见冯波克医生的时间。他的复健治疗已经耽搁了很久了,现在贝瓦尔德越看越觉得彼得完全忽略掉了自己其实是有左肢的。

到了周日早上,彼得不再像他往常那么欢欣雀跃。贝瓦尔德绞尽脑汁地想自己到底应该干什么。

“想去动物园吗?”彼得百无聊赖地用叉子叉着煎鸡蛋在盘子里画圈的时候,贝瓦尔德问道。彼得闻声抬起头笑了一下,贝瓦尔德为自己终于做了正确的决定而松了口气。

“耶!”彼得喊着,在自己的椅子上兴奋地晃来晃去。

于是乎,他们刚吃完饭收拾好餐桌,贝瓦尔德就开始做带去当午餐的三明治,把几瓶水、格兰诺拉燕麦卷和几个苹果放进冷藏器,然后他们就出发了。

贝瓦尔德竭尽全力地想陪彼得好好玩儿一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以确定彼得真的开心,以及他们有从医患关系再进一步的可能。刚到动物园的时候彼得看起来很开心,他兴奋地在爬虫馆里跑来跑去。然而,到了非洲大草原展区的时候他就不再那么有兴致了,他不再对那些动物们感觉新奇,而且总是为小事发脾气。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彼得越来越生气,贝瓦尔德根本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彼得看着猴子为彼此梳理毛发的时候,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贝瓦尔德决定收工了。他牵着彼得的手,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动物园出口走去。

“怎么了?”他问,彼得只是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任由贝瓦尔德把他拉到身边。“明天想上学吗?”贝瓦尔德提议道。彼得还是摇了摇头。可是紧接着他又说,“不!我想去!”他们的谈话就此戛然而止。开车回家的路上他们都沉默着,车子径直开过了一家玩具店,贝瓦尔德本来想在那给彼得买个玩具的。

 

贝瓦尔德知道提诺还在医院,因此不可能来上班,但是他走进诊所没看见提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埃米尔.邦德维克请了个短假,在提诺不在的时候替他一段时间。在他进来之前他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是看到那个一头淡金色头发的少年用冰冷的眼神迎接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早上好,O医生,欢迎回来。”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去了。他工作做得挺好,但是不像提诺那样热情友善。贝瓦尔德把自己关进办公室,心里多少还期待着提诺能突然出现,手里拿着咖啡,脸上带着明媚的笑。今天没人给他送咖啡。

埃米尔替贝瓦尔德推掉了新的预约,他现在需要负责的只有那些长期患者还有简单的随访。一开始,贝瓦尔德很不习惯在工作的时候这么清闲,但是很快他便开始感激埃米尔的远见。他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桌子上的文件上。大约上午的时候门轻轻响了几声,接着埃米尔把头探了进来,“有一位患者非要见你,”他叹了一口气,“我跟他说过你今天不接患者,但是他死活不听。”贝瓦尔德挑了挑眉。“他叫丹尼尔先生……?”贝瓦尔德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笔,示意埃米尔让他进来。丹尼尔先生从埃米尔旁边经过的时候打量了他一眼,他的腿看上去跟上次比起来要好多了。埃米尔瞪了回去,关门离开了。

“O医生!”丹尼尔先生说着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贝瓦尔德冲他笑了笑。

“丹尼尔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来拿我的残肢袜,”他用大拇指指了指门,“那个新接待员是谁?提诺呢?”贝瓦尔德叹了口气,扶着额考虑该怎么解释,他听见丹尼尔先生似乎往前靠了靠。

“呃,他出了场车祸——”他克服了喉咙里的异物感,憋出了几个字,紧接着情绪就失控了,过去的一周的感觉瞬间将他吞没。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为在一个差不多是陌生人的人,在他的患者面前失去了镇定而感到尴尬,但是他现在根本没精力去管这些。他突然成了个哭鼻子的傻瓜,把眼镜摘下来丢在桌子上之后就开始把脸埋进手里痛哭,他的肩膀在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在试图平复下胸腔的起伏。

“O医生——贝瓦尔德!”丹尼尔先生起身走到贝瓦尔德桌子旁,把手放在他肩上拍了拍。贝瓦尔德花了几分钟功夫平静下来,从模糊的泪眼中抬起头,给了丹尼尔先生一个带泪的笑。

“抱歉,丹尼尔先生。这一周真是太漫长了。提诺还活着,他只是——”情绪的波涛在一次要将他淹没。丹尼尔先生摇了摇头。

“拜托,叫我约翰就好。虽然很唐突但是……不严重吧?”

“他……”贝瓦尔德擦了擦眼泪,戴上眼镜,做了几个深呼吸。“他上周被一辆车撞了,受了重伤,不过他会痊愈的。”大概。约翰点了点头,坐回椅子上。“最后还是锯掉了一条腿。”贝瓦尔德几乎是叹息着说出了这句话,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嗓子和眼镜都热辣辣的。这是他第一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最终还是承认了事实,这种感觉真奇怪。约翰睁大了眼睛,把手伸过桌子,做了个安慰的手势。

“很抱歉知道这些,贝瓦尔德,”他摇了摇头,皱着眉。“他现在怎么样?我本应该问问你还好不好的,但是这答案太明显了。”

“他很好,”贝瓦尔德咕哝着,“他想下周出院。”约翰低低地吹了个口哨。

“真坚强。我能为他做什么吗?”

“谢谢你,丹尼尔先生——约翰,”贝瓦尔德又笑了笑,“我觉得不用——”传来敲门的声音,埃米尔把头伸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了,医生。有找你的紧急电话,二号线。”贝瓦尔德点了点头,“是学校打来的。”他说完就关上门消失了。约翰抬了抬眉毛,向前伸出手,紧紧地跟贝瓦尔德握了握。

“我要走了。如果提诺需要什么的话,尽管联系我。”贝瓦尔德向他表达了感谢,一直等着他离开才接起了电话。

“我是乌克森谢那医生。”

 

整个去学校的路上贝瓦尔德的心都在胸腔里打鼓。他觉得可能彼得并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回学校,但是彼得一直坚持要来。他几乎是小跑着进了办公室,到门口才停下来喘气。彼得正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用鞋底在脚下铺的油毡上蹭来蹭去。接待员把他请进了办公室,说在他带彼得回家之前,校长要跟他谈谈。

校长海德薇莉女士穿着得体的黑色制服,赤褐色长发卷成大波浪,从肩膀上垂下来。她表情严肃,这让贝瓦尔德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时更加紧张了。

她简单说了几句,说到她知道贝瓦尔德是彼得新的养父,也知道彼得过去悲惨的经历。

“我必须对您实话实说,乌克森谢那先生,”她说着,手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我认为彼得还没有准备好回学校。”贝瓦尔德点了点头,搔了搔后颈。“他今天在教室里发脾气,”她解释道,“他最近遇到了太多事,我觉得现在就回来上学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他非要回来上学。”

“确实,”她说,“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您应该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决定是否正确。他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毕竟他有残疾。”贝瓦尔德颤了一下,他不喜欢有人有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养子。“有专业人士来协助他吗?”

“他看了一个心理医生。”

“那我建议再去看一次。”这根本不是建议。贝瓦尔德点了点头。她详细描述了一下彼得上午的表现,他是怎样制造了一系列混乱,直到情绪失控。他的老师只好控制住他好让他安静下来并把他送到办公室,然后给正在工作的贝瓦尔德打电话。贝瓦尔德垂下头捏了捏鼻梁。

两人走向汽车的时候彼得一句话都没说。

在车里,沉默依旧蔓延着。贝瓦尔德紧握着方向盘,直直地看着前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发动汽车,朝家的方向驶去。

“你应该告诉我你还没准备好。我不会生气的。”彼得还是不说话,只是盯着车窗外面。“如果你不跟我说话,我就没法帮你。彼得。”贝瓦尔德瞥了一眼身边的男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掌控住局面。“你最近看柯克兰医生了没?”他不希望自己必须问了才知道答案,他本来就应该知道的。但是,他既不确定彼得之前的养父母是不是遵照了预约,也没有在他不在家的那段时间里跟马提亚斯说该怎么做。彼得还是没说话,不过耸了耸肩。贝瓦尔德把这个回答当作“没有”,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没再说别的什么,只是拿出手机翻找着联系人列表,直到他找到了那个医生的名字。

“呆在车里。”他说着下了车,走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在这里既不会让彼得听见他说了什么,又足以看得到彼得,免得他溜下来。

“柯克兰医生的诊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愉快的声音。

贝瓦尔德介绍了下自己以及自己跟他们的患者彼得的关系。他简短地阐明了情况,表示想预约个时间。

“您能等一会儿吗?”他嘟囔了句行,“谢谢。”他一边用脚随着爵士乐打着拍子,一边回头瞥了一眼车里的彼得。他正在用右手在车窗上画画。

“谢谢您能等我这么久,”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乌克森谢那先生,预约在明天下午可以吗?”

“那就太感谢了。”他跟那个接待员安排好了时间之后就挂了电话,然后上了车。


 

 


 


我以圆润的方式回来辣。两周没碰,手生。

换了个输入法尼玛连人名都要重新再告诉它一遍。

对了,这篇文没有肉~~~哦。现在说,不晚吧,嗯?

之前的说的丁诺文再安利一次吧。 (2021年穿越来的博主:现在LOFTER环境……大家懂的。想看的话可以去这位作者首页搜一下,LOFTER上似乎也有老师翻译了这篇来着。)这是连接嗯。同样的背景但是可以当作独立成篇的文。不过咱个人沉迷典芬以及芬典(!)所以还没看……

要不我做个北欧夫妇的FF站文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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